“民女知道，可不是……”
“哀家与丞相可从未提过那二字，如今日子将近，过去哀家常见她来你东厢房，今晁丞相的人犯了错，她要嫁过去，夹在皇上与晁丞相之间，岂非受了连累？”
“那……可有法子？”
“你是哀家侄女，又与她亲近，不如常去看她，也好弥补哀家的错。”
“是，民女定照做。”
“你就要为妃了。”太后温声道，“她会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当你日后成为贵妃或皇后……哀家盼你们能做长久的知己。”
原来这是太后见镇和已经不再信于自己，所以叫善良的长姐去与之接近，留她一分向上爬的希望。
好薄凉的手段。
在她眼中，原来所有人都只是梯子罢了。
“民女承蒙厚望，定不负太后所托。”那一声听来浑然不知背后的较量。
太后嗯了一声，“哀家在后宫里，可不能少了你的相伴，进宫后莫因居处路途遥远，而忘了哀家听不习惯别人的琴。”
“太后谬赞了，民女日日绝不作迟。”
再一番闲谈后，太后就让长女回去了。这来来去去，茶杯中也由满变为残剩，女长御立即为太后添上，也不管喝不喝，皇宫并不缺天下名茶，太后看着茶杯笑道：“当太后也不好受，这么久也喝不了一杯茶。”
沈淑昭道：“太后是天下之母，人人都想见太后，自然应付不过来了。”
“镇和的事就交给你长姐好了。”太后说，“她现在郁郁寡欢，你一去，她兴许又想起千秋节当夜。”
沈淑昭明白这是何意思，昨日自己才见过了天子与卫央，今日太后就不准她插手镇和的事。
这番安排无疑妥当又冷情，太后还想吊着镇和一口气，不让任何人能见她，只让长姐去，就能让镇和顺着她的计划走，以免再生是非。
难怪太后要自己亲自见她下命给长姐，原来是怕自己“擅作主张”。
既然她不愿自己过多干涉，沈淑昭也不强求，绿蓉那边的人心也好收买，不急于一时。
于是她道：“禀太后，其实民女还有一事想言。”
“说。”
“皇上如今废去晁丞相的左右臂膀，逼他自己辞官，恐怕是为了改治朝堂一事。”她顿了顿，“民女曾禀过，要小心皇上任用酷吏，以此平衡朝堂，那个新上任的御史，就正是这个替皇上做得罪事的人。”
“嗯，他如今还在挖孙府，待四刻过去，兴许就能让巫蛊木人‘重见天日’了。”
“皇上要改朝廷，一个右丞相恐怕是不够的，如今九卿身居要职，皇上也许会另赐一些人同等的地位……难免要从少府中提拔上来。”
正如太后给了晁氏丞相一位那般，掌权者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高德忠的中常侍位置，汉代初期少有宦官来坐，直到阉党盛行，子弱母强，代幼子理政的太后才多把这个位置封给宦官。
高德忠数不清是第几人，只要一旦破了戒，就会一直破下去。
“哀家已不可保这两人，看来当下最要紧的事，是要广寻人才进朝廷了。”
“回禀太后，民女母族是太学一脉，愿为太后效力。”
“你为哀家办事也应当有赏。”太后笑了笑，“你生母长兄曾是京书院的文学史，他离职多年实在可惜，不如复归好了。”
“民女多谢太后提携，此恩定涌泉相报！”沈淑昭跪下来道。
一字不提这离职正是太后当年打压太学时，人人自危造成的。
“长乐宫正缺一个侍卫，你府中兄弟可有天资好的？”
沈淑昭想了片刻，有一个姨娘与自己生母同样无宠，她们彼此照应，于是道：“回禀太后，民女觉得六哥尚可。”
“嗯，就这么定了。”
太后与沈淑昭聊了几句后，就命她退下了，一番叩谢恩典，沈淑昭起身离开。
——
回到了清莲阁，沈淑昭先派卫央的武婢飞鸽传书，问及今日能否一见，镇和的生死仿佛被系在腿上，无比轻薄，想起她的遭遇，沈淑昭感到有几分难受。
很快武婢得讯归来禀报：“无极宫道，二小姐任何时候都可拜访。”
挥退此人，沈淑昭在屋中待了片刻，又叫王献和绿蓉过来，说：“你们二人自我入宫以来，就一直伴我左右，今日晁丞相被参本，太后却不准镇和长公主婚事有变，你们怎看？”
王献道：“回二小姐，皇上一定不会允许此事发生，这样做只会让帝后隔阂，给小人趁乱之机。”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晁府本就与镇和有婚事，宫里的传言从未声张天下，晁家还有一个晁元老，长公主不嫁，岂非被人诟病？”
绿蓉露出惊慌的神情，想来她也猜不到太后会做这样的决定。
“回二小姐。”王献道，“奴婢觉得皇上不难找到一个可以敬待帝女的人，诟病根本不值一提！”
“你所言非虚，但镇和长公主听从皇上之意，豫王却养在太后名下，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王献也陷入为难。
“镇和长公主唯先平静下来，才是长久之计，虽是晁家公子无礼在前，但这几日做到此才可暂缓一时，王献，你说呢？”
“二小姐心地仁善，奴婢也觉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我能做的也只有此，这里有一些银子，你拿去打听那边的情况。”
“是。”
沈淑昭无事押了一口茶：“绿蓉，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你为我去问一声女长御，可否求个女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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