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她是以一个坦荡的理由入宫呢?
不出片刻,屋外就有婢子走进来禀报:“老祖宗,大小姐到了。”
“快,快让她进来。”老祖母眼前一亮。
话音刚落,长姐就走了进来,先冲人一笑,后才行礼道:“让祖母久等了。”
只见来人纯似雪山,气如清月,眉眼间总含有一丝若有似乎的媚,这还只是方过豆蔻的缘故,就似石榴结果,不敢料想十载后会生得怎样的饱满多情。
那身量惊人纤细,玉腰比旁人高几寸,故而远远瞧着,就比他人长几分,不禁令人揣摩,难不成仅有这白骨,也是同等的曼妙?
老祖母看着她,不禁喜逐颜开,眼睛都快合拢上了,于是招手:“过来,学了一日累不累?”
长姐步过去,同时肃然道:“朝臣带漏五更寒,皇子卯时闻鸡舞,男子为了国家天下勤勉读书,女子也要刻苦才是。”
老祖母点了点头,说不出欣慰还是心酸:“你三妹呢?”
“回祖母,她这一月因读书不精,被阿母责罚了一通,这会儿还在闭门思过。”
沈淑昭心道,大夫人可不是强求自家女儿成为诸葛亮的人,这个思过一定另有原因。
就连老祖母都诧道:“怎么回事?”
长姐面色无异:“阿母说,今贵戚食禄,温衣子弟,岂能不学无术,不识臧否?太后以文德名扬天下,在宫中设下学堂,要沈族四岁以上、及冠以下之人广学经书,得期休烈,身为国公之女岂能怠堕?”
“你所言极是。”
“今日我读一则言训,不知祖母可听?”
“何事?”
“贞观有魏征,光武有董宣,上写唐太宗一日得鹞后,常爱不释手,忽见魏征来此,太宗就将它藏于怀中,正好魏征长禀一番昏君享乐之事,太宗不敢反斥,鹞鹰就此闷死怀中,我听来饶有意思。”
老祖母抬起手来,沈淑昭见状忙去扶她。
“庄昭。”她声音充满怜惜,“你字字皆为辅佐明君,可是在告诉老身,你要入宫?”
长姐行礼:“太后严于律己,沈家不曾无视王法,然而萧丞相与陈大司马结为亲家,正在朝中剪除异己,独揽朝纲,太后若要我入宫为妃,我怎能有拒?”
“太后有三公九卿,有文武百官,为何需要你来?”
“早闻太后治世天下,身为侄女,我想慕名入宫。”
老祖母摇了摇头:“你话已至此,老身还能道什么?”
罢了罢手,她就要朝书房外走去,步步走得沉重,沈淑昭忙过来扶她,然而没走几步,就见老祖母把胳膊轻移,不让人去碰。
此番样子从未有过,沈淑昭停在原地,二人目送老祖母掀开珠帘,只见她一面走远,一面悠悠道——
“你们各个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有了这个,就想要那个,我半步棺材,有的事大可不必管,可我却知人一旦开始心口不一,就回不去了。”
长姐何曾听过这番话,也只作叹息。
“好了,你们都回去,叫大夫人莫罚你三妹了。”
“是。”
给老祖母背影行礼后,书房中就只剩下沈淑昭与长姐,收拾好琵琶,沈淑昭欲转身离去,长姐却当即叫住了她:“留步。”
她回过头来,长姐站在案边看着她。
“你的琵琶不是我娘弄断的。”
“不是便不是吧。”
长姐闻言清傲抬头,望向帘外的长天,那边四合院下,万丈长天只露出一口端倪。“我知道娘对你们不好,也知道老祖母心存愧疚,正因如此,我才一直劝她放下心结,待我能协理六宫,定不会再允许众人无理相害。”
沈淑昭抱紧了琵琶,她好似隐约感受到了老祖母的心痛,从太后到长姐,这里就像没一个是为了自己,不知是为家国天下更妙,还是身处太平盛世的人,竟不敢要安稳淡泊?
提步而去。
“你——”
停下。
“我自知不能叫你放下恩怨,可此事真非我娘所为,你想入宫,就光明正大来吧,我不会让你不能入宫。”
勾唇,她转身。
“谢长姐相告,小妹也有一言,霍光专权,与上官家结为姻亲,情分已同代政,却在立后一事上反目成仇,最终后者被告发谋反,上官一氏悉数灭族,有人借刀杀人,兵不血刃。”
长姐不禁微阖眸子。
“二妹告退。”
沈淑昭抱着琵琶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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