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她比庄岑更早发现背后来了人，忍不住挣扎起来，面露希冀，努力将目光越过少年，朝来人投去。
庄岑心一沉，瞳孔剧烈震动，下意识扭断了她的脖子。
——林钰的反应过于明显，他也发现了。
没想到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遇见谢霄，转过身时，他几乎是下意识朝后退了数步，把手别在身后，不敢抬头对上青年的目光。
谢霄原本复杂的神色，看见他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不免又夹杂了几分好笑。
“你……”
庄岑完全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声音。
要不就这样吧，向对方坦白，就算那张脸上露出鄙夷厌弃，也总比冷漠和无视要好。
反正你身怀天魔诀，只要不死，总有有能驯服师叔的一天。
那个声音这样蛊惑他。
他全部都看见了，破罐子破摔，说不定反而能有一线生机。
而谢霄勉强捋顺思路，也从方才的惊讶中冷静下来。
修士互相伤害也不是大事。
尽管庄岑表现出来的凶残和果决跟在他面前判若两人，可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之前就知道庄岑在他面前是有意表现了。
乍然看见这一幕，震惊归震惊，但仔细想来，杀人总比被杀好。
要是他一过来，看到庄岑被别人压着打，估计心里会更不好受。
倒是看庄岑的样子，估计被他吓坏了。
谢霄设身处地，居然有些理解少年明显做错了事的过激反应。
山下杀人犯法，杀人偿命。就连他当年穿过来的时候都花了几天才做好心里建设，庄岑会心虚也正常。
这样想，他主动朝前走了数步，好奇道：“怎么不用剑？”
谢霄没有在周围发现太过明显打斗痕迹。
陷入挣扎，正在做摊牌准备的庄岑：……
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青年好笑又无奈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犹如当头棒喝，之前那种状态中抽身而出，愣愣道：“……用剑？”
看把孩子吓得。
谢霄更加感到好笑，胸腔震动，忍不住露出几声沉闷低缓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的？”
没有等庄岑回答，他态度极为自然地绕过少年，去看他身后的尸体。
不仔细看还好，一看发现哪里不对。
气血枯竭，精气全无，明显被什么东西反噬过了。
“邪修？”
谢霄皱眉，不免联系到与自己在灵枢城有过一招之交的神秘人，以及庄岑储物袋里的那一丝神识。
这件事邪修也插手其中，他师侄这是被盯上了？
可他又想不通庄岑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只好连着之前的线索一起，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巧合的误会。
庄岑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他直接逆行功法，自我消磨体内大半血气，直到眼前隐隐发黑，整个人几乎倒下才停下。
然后，他咬破自己的舌尖，由于刺激，眼眶也迅速爬上了红，这才啜嗫着答道：“我……我不清楚。”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就算再怎么颠倒黑白也没关系。
再说，这也是林钰应得的下场。
只要师叔愿意相信他就好。
庄岑满怀恶意地想。
“不清楚？”谢霄疑惑，“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出于安全考虑，他抓住了庄岑的手腕，朝里面探入一缕神识。少年低着头，极为乖巧的任他动作，眼眶有点红，看着有些像哭过。
谢霄神色渐渐凝重。
庄岑内府空荡荡，一丝真气也没有不说，就连之前在山上打好的根基也有所亏损。
都这种情况了，要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肯定是不信的。
只是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谢霄给咽了回去。
少年状态明显不好，在追问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罢了，他想。左右不过是邪修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的故事，又何必要求庄岑把实情完全向自己坦露呢。
总归要给别人留点秘密。
“不是什么大事。”心念一动，他从储物袋里翻找出一棵仙芝，“张嘴，给你补补。”
庄岑听话地张开了嘴巴，随后便被塞入了一个清香弥漫，入口极为苦涩的东西。
这种品相，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芝，也就只有他师叔能随手拿出来。
庄岑极为认真地啃着怀里的仙草，心里阵阵泛着暖意。
直到刚刚亏损的元气回来一点，有几分说话的力气了，他才故意问道：“师叔不怪我吗？”
不怎么怪，要问的倒是不少。
可谢霄看着他依然没缓过来的眼眶和苍白的脸色，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很奇怪的是，他知道就算被自己追问了，以庄岑的状态也不至于晕过去，但脑子里就会很自然地出现那种景象。
反思片刻，他最终决定把原因归咎到师侄平时过于小白花，以至于让他形成了某种固有印象。
养儿穷养，是不是以后不能太惯着了？
“我怪你干嘛。”谢霄叹气，“怪你杀了人？”
庄岑支支吾吾，谢霄觉得他搞不好就真这么想了。
“她害你，你杀她，有什么好怪的？”
少年看不见的地方，他极为隐蔽的翻了个白眼，“以后这种事情你遇到的还要多，不愧于心便好。”
生怕吓到孩子，谢霄都不好意思说他杀的人比庄岑吃过的米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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