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懒于委婉客气,叶白直接道:“齐傲想救他父亲。”
“齐阎?”毫不奇怪,闻人君笑了笑,随手抽出一份关于齐阎的报告,稍稍看了便压下道,“你想放就放了罢。不过如果齐阎会为齐傲着想的,就是我放了,他也要死。”
“那是他的事。”叶白淡淡道。
一句尽显凉薄的话却让闻人君的眼神柔和了。推开面前折子,他道:“这次打算停留多久?”
叶白认真想了:“前一段突进太快,现在要花些功夫稳固……”
这么说着,叶白其实想到了唯一有过的一个愿望:挑战过天下值得挑战之人。然后,他开口:“你想的话,我就留下了。”顿了顿,叶白再道:
“一直。”
先前叶白说这些话的时候,闻人君多是揭过。然而现下,他眼神略沉,却接了话:“我三十二了,就算不谈其他,这个年纪也是你叔叔辈的,何况只剩十几年功夫,我也……”闻人君微笑起来,“那个时候,你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
叶白沉默半晌:“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人君未置可否:“你可以拥有更多。”
“都是我不想要的?”叶白接了话。
闻人君没有说话。
叶白也跟着沉默,然后,他淡淡开口:“我不会说话,不过……”
眼神微微凝了,叶白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一个人。我现在也还分辨不大出‘喜欢’是什么。我只是在见到的一刹那就记住了,然后……”叶白想起了自己不时有过的乱梦,或许他一开头记住闻人君,有一大半是由自那些不时出现的乱梦,然而他从没有打算把这些告诉给闻人君,因为叶白只是叶白,“……就忘不了了。”
叶白慢慢说着,他的声音很稳,很平,所以也自然没有人能明白,当初他为了确定这个‘喜欢’,是犹豫过迟疑过甚至质疑了多少个日子:
“你有喜欢的人,我知道。你把我当影子也好当替身也好,都没有关系。如果还觉得对不起他,”叶白语气没有起伏,“那就把我当做一个会动雕像也可以……我是真的没有感觉。”
最后一句,叶白突然轻了声音。
叶白看着闻人君:“夏锦呆在你身边,我说不上讨厌,就是想杀他而已,和其他挡了路的没什么区别。而你把我当成赤焰还是其他,都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我就是我,不会改变。”
闻人君知道叶白的意思,因为以前也有过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心境已到大圆满的人,可惜,入了魔……
闻人君刚刚恍惚,便觉心脏狠狠抽痛一下。
然而什么是人,什么是魔?魔有行人举,人亦多做魔事……当年的事情,便是拿出来堂皇的讲,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为天下计而不拘小节了。
“当年那个大夫说你还有二十春秋,现在是十六年半。这么多时间,总有能让你高兴的人事,就算不是我,也没有关系。何况,”叶白忽然笑了,只是他向来少喜怒,这个笑容就显得有些僵硬刻板了,“我从拿起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性子只会到处得罪人,武功就是练到了及至,大抵早晚也要被人围杀至死,有没有十六年还是两说……”
叶白口中的话停住了,因为闻人君忽然沉了脸。
“这一次,你会活下去。”闻人君不容置疑的开口。
死活对叶白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能活着,他不会刻意去寻死;要死了,他也不会惶惶求存。然而面前的人开了口……
叶白略一沉默,便点头道:“好。”
——好,在你之后,再死。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城主?”
闻人君见是在外头打扫的小厮,兼且也不想再把话继续下去,便点头道:“什么事?”
下人老实道:“夏公子在外面,说是想见城主。”
闻人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向叶白。
叶白已经起身。
另一边,却说齐傲在嘱托过叶白后,又花了银子疏通下人,故而在闻人君答应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情报,当即一刻也不多呆,刚忙就去了飞云城的要犯囚所。
囚所在城南,守备森严不提,墙上的窗户也是小小的,还上了铁栏杆,只透得进些许光线,使囚所一年四季都晦暗难明,一股阴冷之气始终挥之不去。
齐傲看见齐阎的时候,齐阎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头发也花白了大半。
心中一酸,齐傲面上却越发笑得兴高采烈,气都不喘一口的就将闻人君愿意放人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齐阎听着,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只道:“萧厉死了?”
齐傲怔了一怔,却还是回答:“死了,城主亲自拧下的头。”
这么说着,齐傲就不禁想到了昨日的那一战。
周围已经是一片血海了,闻人君还弃了剑不用,而直接出手,三四招的功夫,就生生将一颗头颅给拧了下来……鲜血飞溅之时,更是早已提着头颅直立檐角,一身白衣干净如初,只有提着头颅的手指,沾了些血色。远远看去,是说不出的尊荣。
齐阎沉默了片刻:“破天呢?”
虽然从前和萧破天关系不错,然而到底也就是利益驱使下的酒肉朋友而已,这次萧家使齐家遭难,齐傲心中早就重重的给事情源头的萧破天记了一笔,此际再听见齐阎不关心自己只在意萧家,神色就有些隐怒:“没听说抓到,他跑得倒是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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