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颜色鲜艳的布匹和能吃能玩受小孩喜欢的小玩意争先恐后地出现在市场上。
一间不大的厂房，硬生生被迫容纳上千人。
白羽一行三人艰难地从人海中挤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品。
两个姑娘没有白来，都从摊位上买到了各自喜欢的玩意。
她俩现在的话题不是张亚平买布料的时候占了多少便宜，而是何雨水花二块钱“重金”买下的银白色外包装的西洋镜。
这种西洋镜在五十年后不值一提，买化妆品的时候，会被当做赠品免费送。
可在如今，它属于贵重物品，可以在闺蜜圈大肆炫耀的资本。
像她们这种普通家庭，也就没有家庭负担的何雨水有闲钱购买。
两个小姑娘围绕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羽没用加入两人的群聊，而是瞅着街角的一家老约翰中药店。
除了店名让人啧啧称奇之外，店门口的一个男人，也让白羽格外留意。
那个男人身穿长狭的风衣，梳着一水的油头，手里提着二大包中药。
白羽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许大茂吗。
许大茂也留意到他们这边，没有过来搭茬，而是直接灰溜溜地跑路了。
他的异常让白羽感到意外，瞅他的样子，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
“尾巴？”白羽心想：不会是那件事吧？
不太正经的中医店，鬼鬼祟祟的许大茂，都让他想到属于男人的难言之隐。
事实跟白羽想象得略有出入，但差距不大。
许大茂之所以来老约翰中药店，是因为中医救不了他。
那天许大茂从医院出来，便直奔远近闻名的老中医的药堂。
老中医为人耿直，说话从不绕弯子，连包药都没给他开，而是让他回家该吃吃该喝喝，实在想要孩子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老中医的话无疑让他彻底陷入绝望之中，所以他才会深夜买醉，倒在自家门口。
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但窗下是更大的深坑还是你想要的答案，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许大茂在医院的时候，遇到一个专业的托，推荐他去老约翰中药店，试试中西医结合治疗。
溺水的许大茂毫不犹豫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来到老约翰中药店，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两包药。
两包药可以煎服一个月，按照老约翰的医嘱，要连续服用一年，才有可能见效，要想彻底痊愈，最少三年。
药自然是假药，老约翰本是一名神父，但由于现在的形势，教堂混不下去，所以和人搭伙转职为专治不孕不育的中医。
他们挣钱不靠医术，靠技术。
找人专门在各大医院生产科盯梢，寻找冤大头。
然后在冤大头陷入绝望的时候，及时给他们一点希望，吊上他们一段时间，狠捞一笔钱，再卷钱跑路，换个地方换个名字继续骗。
在各种托的特意安排下，许大茂对于老约翰深信不疑。
因为他前脚进店，后脚人家就从他面色看出他得了什么病，还准确地说出他的病根在哪。
这种医术在许大茂眼里已经不是用科学就能解释得通，而是需要用神技来弥补他的无知。
狡诈如狐的许大茂就这么栽在了一群利用人性漏洞赚钱的骗子手上。
……
冬末，老天爷留给人们的白昼并不多。
菜肴烧齐饺子包好下锅后，天色暗了下来。
等何雨水给老太太送去饺子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五花八门，东一脚到海，西一脚上天。
值得庆幸地是何雨水只是透露他单身求偶，没有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
所以当白羽透露出自己已经找到对象且快要结婚的时候，张亚平只是有些失望，又很快地接受了现实。
同时放开了不少，说话吃饭少了几分矜持，开玩笑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的顾及。
通过聊天吃饭，白羽对张亚平有了初步了解。
性格与脾气都跟何雨水相同，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平平无奇，前者胸大肌浮夸。
总地来说，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像和性格都是上等，唯一的短处就是家里负担重，就她一人赚钱，以后就算结了婚，也不能离家，换种说法就是男方入赘。
现在风气还很封建，认为男人入赘有辱家门，对不起祖宗，所以这位“胖”姑娘也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不过人家依旧很乐观，通过跟家里人协商，等她两个弟弟找到工作后，家里也就不在管她的婚事。
白羽暗暗记住了这件事情，等以后有能力就帮一把，也不枉人家花心思给自己做了条短裤。
翌日，早早起床，又是食堂人食堂魂的一天。
忙完早饭，正在仓库里打盹的时候，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给他端上茶，卷好烟，告诉他今个是厂里的大日子——车间年度大比，让他去瞧瞧热闹。
白羽没拒绝，跟着他来到厂里广场上独属食堂的一块地盘。
“让让，让让，我师傅来了。”胖子卖力地吆喝推搡，找出一块视野好的地盘。
他之所以如此卖力，自然不是没有缘由。
似他这般圆润，对人心的揣摩已登堂入室，近来白羽对他和马华的态度让他生出一丝危机感。
厨师行当，师傅对你的态度远比个人天赋重要的多，师傅看重你，就能多学两手，反之，师傅厌恶你，那就只能学点皮毛。
为了不被白羽厌恶，他也是使出吃奶的劲去讨好白羽。
效果也是有的，白羽从一开始地针对，到现在任他随波逐流，他想学就学，不学白羽也不会多说。
身处人山人海中的白羽不知道胖子心中那点小九九，他还在感叹人的伟大。
景色，特别是壮丽的景色，在白羽心中一直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及。
可今天，他的想法被眼前上万人全身心投入的比赛所改变。
锣声鼓声唢呐声以及主持人激昂的演讲声将广场上所有人的情绪带入高潮，工人的热情随着掌声汇合在一起，飞到天上去。
他们让白羽深深的意识到，这个时代除了贫穷，还有人们无法压制的蓬勃和激扬。
这种大环境带给人得激动愉悦远不是隔着屏幕看比赛所能带来的快乐，在这里，自己不在是自己，而是属于一个集体，可能是属于一个小组，也可能是属于一个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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