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好歹回应个，不然我哪知道你有没有意识？”暮夜侧目过来，但也只是看着他而已。
雨水啪嗒到地上，模糊了来人的声音，暮夜歪了下头，上下打量着来人。能力者的精神值一旦到达某个临界点，包括第六感在内的感官就会越来越发达——暮夜自然也能看清。
“我是师倓——三代的师倓，认得吗？”师倓在暮夜的眼前晃了晃手。他比暮夜高很多，将近一米九，再加上帮忙撑伞的动作，还有晃手的行为——如果有外人在这儿，或许会觉得这是个昭示着某些暧昧气氛的场景。但他们是家人。师倓能感觉到暮夜的反常，正如暮夜感觉到师倓的血统一样。
暮夜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我该庆幸你还能听懂人话吗？”师倓叹息。
暮夜终究还是这么做了——他做出了舍身成仁的行为。这无畏的牺牲容不得任何人责怪，却让亲近他的人十分伤心。就算是师倓，面对精神力空荡荡的暮夜，也是心里发堵。
“跟我来吧，这边需要你。”师倓说，
“哪……哪边？”艰涩的说法方式，仿佛许久没有流水过的生锈龙头，让人心生怪异。
师倓停下脚步，面对暮夜。
雨已经停了，师倓便收起伞，并把钩形的伞柄挂在手臂上。他双臂平举着，微笑。眼瞳在乌云散去的夜空下是纯粹的黑色，就这样微微地眯着，仿佛讽刺和嘲笑，又仿佛是一种期待……
“通往结束的一边。”如同信徒遇到了教主，是仰慕又憧憬的语气。
暮夜看了眼月亮，又看向师倓——“结束？”他说话终于清晰了一点儿，这个变化让师倓欣慰。毕竟暮夜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哑了就太可惜了。
“对，结束。”师倓的表情很认真。他的黑眸一霎不霎地与暮夜四目相对，似乎要将这份决心传达给他。
暮夜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放过血的伤口还在愈合，因此他的整只右手都被血染红了。他将血红的右手一寸寸地抬起，对准月亮做出握的动作。“将一切，结束……”他重复内容。
虽然不知道暮夜抬手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倓得到答案了，这就够了。
“那就走吧。”师倓说。暮夜毫不犹疑地跟上去。
“你的能量怎么办。成为反方貌似会丧失作为人的精神力，而且不可再造呢。”这个问题很头疼。因为五十年前的梦幻恶魔就是因人类方的精神力枯竭而死的。
人类精神力自然就是人所特有的复杂精神力。反方守护者的力量趋向于遵循本能，因为它十分强大。但这种本能的缺陷非常明显。它极度接近生物的本能、也是基因的本能、甚至是从文明人类社会的知性退化到类人猿一样的生存本能——其实说白了就是越活越回去，智力明显下降，思维也从人性转化成动物弱肉强食的思想，变得丧失人性。就这样一直退化下去，直到变成人间杀器一样的傀儡，完全遵循万世规则，把里世搅得天翻地覆。
暮夜不说话。
师倓似乎不愿意早早回去，而是闲聊般地说道：“唉……你这样倒挺乖的，喜欢你的女人——是叫邴瞳来着吧。估计她会很高兴。”
听到邴瞳的名字，青年脚步一停。
“邴……瞳？”青年说得很生涩，就像在鹦鹉学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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