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努力地在保持两人之间的平衡了。
西门吹雪静静地看了梁三愿一眼，虽是仰视却不显任何弱势，他又道了声谢，坐下了。
梁三愿心中一松，也坐在了小马扎上。
……也亏得他这么坐不感觉难受。
看着包子状态的西门吹雪——虽仍是面无表情版的，梁三愿心中一片柔软，他突然不想再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了，他道：“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没错，虽然不说谎，但也不能说真话。如此一来，不如忽略它。
西门吹雪没有执着于“你是谁”这个问题，看着坐姿委屈却不损一分冰冷气势的冷峻青年，在其眼中竟窥见了些许宠溺与纵容。
——面对年幼的恋人，梁三愿不自觉地生出了这些情绪。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西门吹雪藏于袖子里的右手微微握紧：“那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面对着西门吹雪许久未见的戒备，梁三愿无奈道，“阿雪，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你。”
听到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西门吹雪抿紧双唇，惊疑不定地盯着梁三愿。
看他这反应，梁三愿才发现自己的称呼出了错。对于小阿雪而言，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这样有些过分了。
可养成多年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梁三愿急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无事。”西门吹雪眯着眼，犹豫道，“你是我——”
梁三愿眼睛一亮，异想天开地想着：莫不是大小阿雪记忆交流，认出他来了？
西门吹雪将最后一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好几遍，在梁三愿期待的目光中艰难地吐了出来：“——爹？”
“咳咳咳！”
听到这个如何也想不到的答案，梁三愿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这是平白长了一辈？
看到梁三愿的反应，西门吹雪便知自己猜错了。表现得再成熟总归才是八岁幼童，他窘迫不已，白白净净的小脸瞬间染上了一片红。
终于见小阿雪符合年纪了一回，梁三愿倒是想笑，但又怕其恼羞成怒，最后忍了又忍，面上的表情才恢复了平静。
西门吹雪见他并无嘲笑之意，心中羞赧暂退，轻声道：“抱歉。”
梁三愿见他这副样子，心中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浮上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
阿雪他小小年纪便随着王叔生活，与父母没有哪怕一秒种的团圆时间，也许是自己的态度让他误以为是终于前来看望他的父亲。
梁三愿心疼不已，对着那个在万梅山庄不能提名字的人多了分埋怨。
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肢体永远是比语言更有效的安慰方式，梁三愿站起身，温柔地将西门吹雪拥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部。
西门吹雪只不过是分神想了一下从未见过的父母，下一秒便被人拥进了一个怀抱。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动作，他没有立刻推开。
这个怀抱并不柔软，也不温暖，甚至散发着阵阵寒意。
西门吹雪僵硬的身体却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开口，梁三愿也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重复着那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
半晌，西门吹雪的身体动了动，梁三愿立刻松开了手，退回了原位。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人怀里呆了那么久，西门吹雪的小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身为一把刀，鬼切的身体自然是冰冷的，反而西门吹雪的身体是温暖的。身上似还残留着小阿雪的温度，梁三愿盯着自己的右手，摩挲了一下，看向他：“阿雪，我可以做你的哥哥吗？”
西门吹雪先是愣了一下，但看着梁三愿温柔的眼睛，竟有点舍不得拒绝。他抿抿嘴，一本正经道：“哥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西门吹雪不过是有些疑惑，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听了这一声“哥哥”却激动到差点回去了。
梁三愿：！！！！！！
梁三愿：是哥哥！！！阿雪叫我哥哥！！！哥哥！！！我还要什么我！！！！！！
若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梁三愿当场就能抱起小阿雪原地转圈圈。
勉强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梁三愿保持着温柔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西门吹雪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眸，不知怎么，又开口叫了声：“哥哥。”
梁三愿欢快应答：“嗯！”
“哥哥。”
“嗯！”
“哥哥。”
“嗯！”
“……”
“……”
就这样，两人的智商一同下跌到三岁，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么幼稚的一个游戏。
直到外面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西门吹雪白嫩的小脸划过一丝焦急：“糟了，我忘了练功！”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干咳一声，默默不敢言。
西门吹雪迅速穿好衣物，费力地抱起放置在剑架子上的脸，正准备打开房门冲出去，却又一扭头道：“哥哥，你要走吗？”
梁三愿的愿望已满足，他本想等到小阿雪走了自己也走的，可看着小阿雪脸上的不舍，他摇了摇头：“我等你。”
八岁的西门吹雪对于面部表情的控制当然不如成年后，他对着梁三愿眯眼笑了笑，这才抱着剑出了门。
还不忘关紧了门。
梁三愿这么一等几乎就是一整天，在黄昏时才西门吹雪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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