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等了半天,不见荷沅回答,只见到她别转头看着车外,没如以前那样的流泪,心中略微明白这次她不是虚言恫吓。他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坐在位置上发了半天的愣,这才开车回家。进到安仁里,想到就要与荷沅分开,心中刀绞似的,她怎么就不能理解他对她的好呢?看到荷沅拉出行李箱,他才无奈地道:“你东西多,而且你一个女的住宾馆不方便,还是我住出去,你别整理了。”
荷沅想了想,面无表情地道:“行。后天你把安仁里的钥匙交给我。今晚你睡客房。”
祖海听着心中一寒,荷沅做得何其冷酷,以前一直心中怀疑她的工作怎么能做得太好,现在才知,她冷静起来,一点面子都没有,思路清晰得像台机器。他站在原地呆了很久,心中终于明白,荷沅这回认真了,非常认真。祖海想过耍赖地上去拥抱荷沅,不管她是不是拒绝,说些小话儿将荷沅的耳根哄软了,再用实际行动实践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千古真理。可是荷沅冷漠得像块冰,让祖海充分认定,他如果贸然用强的话,只会死得更惨。
这一晚,安仁里一片死寂,客房传来的是翻报纸的声音,主卧传出的是电脑键盘声。但两者的频率都偏慢。
祖海只得将希望寄托到明天晚上,他父母来的时候,荷沅总不能与他分开睡觉吧?荷沅则早打定主意,明天公婆来,他们过夜的话,她就托言夜班飞机,晚上住宾馆去。否则难道与祖海睡一起?那不等同于与狼共舞?
第二天祖海去接他父母,早上他父亲就被医生动了刀子,割下突起的肿块,做切片检查。因为时已中午,医生让他们下午上班来拿结果。中午回家吃饭,大家都忧心忡忡,不知道检查结果会怎么样。幸好,下午四个人一起去,医生宣布没事,老头子当即要求回家,说吓死了,只有回家才安心。祖海好梦破裂,载父母上路的时候,似乎看见荷沅一张脸似笑非笑的,非常讽刺,像是知道他的把戏。
当晚,祖海回到车库,看到属于他的大皮箱杵在他的停车位,上面有一张纸条,“血检结束,贫血。孕检结束,阴性。”上面没有其他。祖海抱着一丝侥幸坐在皮箱上打电话问过来人,孕检阴性是怀上还是没怀上,答曰没怀上。知道荷沅的意思是不让他进门,但是他绝不主动缴械,将钥匙扔进安仁里,就像他已经曾经做过的一样。这次即使荷沅想要,也得让她当面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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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荷沅没问祖海去要钥匙,也没在约定的12月21日与祖海一起回家。15日的时候她便去了日本述职,然后与朗尼一起就前阵子总部专家做出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到总部商讨最后结论。直到冬至那天,12月22日傍晚才从机场回家。
安仁里冷冷清清,客厅只留着一盏台灯,那是荷沅吩咐傅姐离开的时候留的。只有笨笨迎出来,它的孩子们现在都去了各个工地。外面的天早暗成一团,时而有偷放的鞭炮声传来,越发显得安仁里的空旷冷清。荷沅下意识地打开所有的,免得只有一盏灯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让她不期然地想起形影相吊这个词
进厨房觅食,见桌上放着十只雪白的生汤圆,是了,今天是冬至,傅姐细心,给她留了汤圆。她并没通知傅姐她今天会来,没想到傅姐会这么有心。
端着煮熟的汤圆出来,坐到桦木瘿桌上,又觉得没劲,还是端着饭碗上了二楼,到书房翻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吃。傅姐的汤圆做得很实在,个大馅多,三口才能吃完一只。荷沅吃得高兴,书上彩照中的羊脂玉色犹如汤圆皮,看上去也分外滋润有味。这时案头电话铃响,荷沅也没想什么,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才忽然心中一揪,想到会不会是祖海来电。果然,那头是祖海熟悉的声音,“荷沅,你回来了?”
荷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心上,将一颗心沉沉地压了下去,呼吸都会急促起来,很久,才应了声:“嗯,回来了。”心中怀疑,他怎么知道的。转着椅子跳到窗边往外看,见夜色中有车灯冲安仁里闪了几下,那应该是祖海的车子了。
祖海坐在车里,翘首看着安仁里书房的窗帘拉开,露出荷沅一只头,但很快又缩了回去,窗帘荡了几下,归于平静。“荷沅,我看见你了。我很想你,让我进去看看你好不好?我保证会离开的。”
荷沅死捂住嘴不敢说话,怕一说话,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她不想见他,不想。这个时候她很脆弱,怕见了他便自觉投入他的怀里,当初硬下心肠说的什么冷静一段时间变成无稽。
祖海等了会儿,见荷沅不回答,却没放下电话,心中觉得有希望,忙接着说下去:“我每天过来看看,看看家里亮着灯了没有。今天冬至,别人都团圆,我让傅姐给你做了汤圆,万一你回来可以吃。你吃了没?我今天没吃汤圆,我在饭店随便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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