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德雷德很少受制于人，他来到卡美洛特，位于亚瑟王麾下，为他而战，为他效忠。身为注定短命的人造人，莫德雷德是那样憧憬着王，渴望得到父亲的承认，即便是奉献自己短暂的一生，也想要追逐着他的身影，沐浴着硝烟，纵横在战场，去踏过无尽的光辉，成为足以挺起胸膛、值得夸耀的自己。
他战斗的时候总是异常凶狠，永远都是冲锋陷阵的那个。
别误会，莫德雷德可不是什么英雄，他只不过是个不听话的骑士而已。
王拒绝承认他，那便去毁掉他的国家，他所在乎的一切！
“这凶狠的眼神……真是好一条恶犬。”
不，应该说是狼崽吧。
骑士的脸上流露出极致的愤怒，偶尔却又交织着更为复杂的情绪。但源初一点都不在乎他为什么背叛，因为那些理由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源初喜欢他的眼神，说不定他们很像，但是撞人设这种事怎么想都很烦，相看两厌几乎是必然结果！
少女松开了骑士的脸，再次开口时，声音里顿时充满了嫌弃，她理直气壮地指责：“说吧，你想怎么死。”
莫德雷德：“？？？”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逻辑怪异的奇葩！
明明是他被捆成粽子，还被挑剔的眼神嫌弃了好半天好吗！
“我说，你的脑子坏了吗？”
源初扣住他的铠甲，她的手还未碰触到捆绑着对方的那些锁链，它们便听话的退开了，简直乖巧得不可思议，和某人完全不一样。
“……啧。”
源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她被剥夺了除开这身体和灵魂以外所有的一切，其实她早已经在那段堪称漫长的时光中习惯了各式各样的便利，那些旅途的馈赠实在过于好用，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肆意的笑，随手将圣剑扔到一旁，那名扬天下的选王之剑应声碎了一地。
其实那剑早已断裂，它太过精巧，本来就是象征的意义更大于实用性，是用来培育王的东西。即便是将残骸勉强拼凑在一起，最终也仍会承受不住魔力的冲击，不坏才奇怪。
也就是因为拔出了它，亚瑟王兄妹二人背负起责任，并且必须去承受相应的诅咒。
“你到底是谁？”
这世界上能够驱使石中剑的人绝无仅有，唯有亚瑟王。
“反正你也不认识，知道那么多干嘛？”源初根本就懒得想说辞，秉持着陌生人基本的礼仪，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问。
莫德雷德毫不客气地开口嘲讽，瞳孔深处闪烁着堪比野兽的光，用戏谑的口吻说：“连姓名都不敢报上，竟然也妄图挑衅我吗？”
源初挑起眉毛，露出了愉快又肆意的笑，满不在乎地回应：“那种事根本就无所谓。”少女再次道出刻薄的言辞，“身为阶下囚，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等一下。
桂妮薇尔总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却又毫不违和。
就像是……
就像是血缘至亲的兄妹在对话一般。
“你，真的是阿莉克希雅的儿子吗？你的父亲……”
“呃？”
卧槽！
对哦，莫德雷德这才想起来，梅林刚才爆料出来的爆炸性事件！
莫德雷德震惊之余，下意识地沿着这个可能性开始了胡思乱想的奇妙脑补——
“你可是亚瑟王的儿子，生来便是王的耻辱。”记忆中的魔女总是会发出冰冷的嘲笑：“去吧，莫德雷德——去将那王座夺回，那正是你的使命。”
摩根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女人，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
莫德雷德出生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到的就是摩根，可是他根本不喜欢那魔女，更不愿提起她。
现在回想起来，摩根总是让莫德雷德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但他从来没有深究和细思过。
摩根讨厌他这张脸，却又制造出他。
在莫德雷德有限的记忆里，他的体形还非常幼小的时候，摩根似乎领着他去过那个教堂，当时他没有在意，后来他才得知，那是亚瑟王的长眠之地。
“阿莉克希雅，我说过，我会赢给你看。”
因为摩根在那地方只是说了一些嘲讽的话，所以，莫德雷德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众所周知，女王是没有结婚生子的，除非……
阿莉克希雅是他真正的母亲！？
如果他是阿莉克希雅的儿子？？？
不不不，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可怕了！
莫德雷德感觉自己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门，女王若真的生育过孩子，大不列颠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
“不可能！”
莫德雷德脸上很快又重新浮现出畅快的笑，表示自己不会被梅林轻易的蒙骗，“如果我真的是另一个亚瑟王的儿子，为什么她看到我却没有任何表示？”
“咦？”
恩奇都有点疑惑，他前后推断一下，知道莫德雷德应该是没见过阿莉克希雅的，更加不可能会知道源初是谁。
“阿莉克希雅已经复活。”
“你说什么？”
“是……圣杯？”
“让死人复活？”源初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毛，露出“你脑子坏掉了吗”的眼神，配合着脸上似真似假的惊讶，显得嘲讽力十足：“哇哦，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神明的时代早已终结，就算是再逆天的东西，也不能令死人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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