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债券的推出，缘于一场茶话会，太后攒的局。
长乐宫，大殿。
何太后邀请卢植、袁基、何进、马日磾和刘备，品鉴下午茶。
作为主子的跟班，中常侍张让与少府卿左丰，一同随侍。
太后临朝，权同天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几个月下来，何太后越发理解丈夫，为何宁愿背着骂名也要卖官鬻爵。
皇宫大几千人，每个人都是花钱的祖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比如，灵帝给卫士月薪三千，新天子上位，至少要给三千三，否则，容易出乱子。
皇家田产矿山就那么多，显然短时间无法满足供应。
更要命的是，灵帝早就将内库挥霍殆尽。
朝廷也没钱，要不然也不会发行债券。
银行倒是有钱，但何太后掂量掂量，终究没敢打主意。
太后天子没钱，队伍不好带，问题很严重，怎么办？
自然是找忠心臣子，喝喝茶，聊聊天，顺带分忧解难。
当然，何太后很清楚，主角是刘备和袁基，至于卢植、何进和马日磾是来陪考的。
袁基没什么好主意，不过他很讨巧，提出“节流”主张，建议压缩宫中冗员。
这一点，得到卢植和马日磾的鼎力支持。
眼下是女主当政，裁撤分流一批宫女，不会引起太多抵触。
何太后闻听不置可否，因为即使裁撤千八百宫女，仍旧杯水车薪。
“太傅所言朕会认真考虑，不知皇叔，有何高见？”
自远古以来，人类的根本属性，是贪婪。
放下薄如蝉翼的贡瓷茶盏，刘备拱手说道：“臣有个想法，或可暂解燃眉之急，然，需要朝廷允准。”
何太后胃口被吊起来了。
“皇叔，但说无妨，凡与国有利，必不会有人为难。”
卢植马日磾强忍扭头的冲动。
哎，女人啊，就听不得“钱”字。
但作为太后，作为执政，你好歹听过之后，再打包票也不迟。
“东鲜卑屡屡犯边，边境军民苦其久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胡虏酣睡？故，臣才下令幽并雍出兵讨伐。”
何太后点点头，两汉以来，草原游牧民族始终是心腹大患。
汉武帝大破匈奴，是几代人勒紧裤腰带的惨胜，到了汉宣帝时期，不得不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
当然，若非穿越而来的刘备，河套的羌胡会持续到西晋，更别说东鲜卑了。
“皇叔辛苦！”
“谢太后体恤！据推测，只需一年半载，可破东鲜卑，拓土数千里。臣以为，可用打下来的土地，奖赏有功的将士。”
袁基有些发愣，你说这些，真不是借机标榜自己么？
身为太尉，马日磾对上次奖励将士门清。
他忍不住插话劝阻道：“边塞苦寒，不宜耕种，只怕将士们不喜......”
按照现在的时价，上田大概一万至一万五千钱，中田一千至五千钱，贫瘠荒漠和边塞的土地，仅仅一百至三百钱。
这意味着，上田和下田的差距，有五十到一百倍。
谁也不是傻子，一旦用鲜卑的土地糊弄将士，就不怕哗变吗？
卢植出声支持。
现在多事之秋，稳定压倒一切，孽徒的馊主意坚决不行。
何太后很失落，看来，这回执金吾也没什么好主意了。
却听见刘备再次说道：“太尉言之有理，不过，若以其为本金，在债券交易所置换一下，或可变废为宝。”
咦！
这真是个好主意呀！
太后豁然开朗，心跳逐渐加快，眼神中再次露出笑意。
“皇叔以为能置换多少钱？”
刘备掐着指头大致算了算，说道：“若能拨出五百万亩，臣或许能置换两百万两银。”
何太后两眼放光，有了这笔钱，当下窘迫的日子就能宽裕不少。
“皇叔此言当真？”
“臣有八成把握。”
袁很是困惑，鲜卑土地产出有限，一亩换四百文，当人家傻么？
张让也计算明白，同样不理解，贱地贵卖，你还能点石成金不成？
卢植问道：“鲜卑之地，怕是卖不了那么多钱吧？”
何太后也反应过来，正常来说，鲜卑的土地，撑破天也就二百钱一亩。
“皇叔打算如何置换？”
刘备不慌不忙，说道：“臣卖的不是地，而是土地上的产出。”
马日磾很好奇，问道：“什么产出？”
“以五百万亩草原新建牧场，饲养牛马羊，分作三亿股份，每股一百文，向民众募集三百万两资金。”
“其中两百万划拨省中，剩下一百万两用于牧场的建设经营。每年按照获利对购买牧场股份的民众分红，预计每股至少获得红利十文。”
袁基反应很快，问道：“执金吾的意思，这牧场每年只需要付出三十万两即可？”
刘备点点头，做了一个补充：“太傅没说错，是每年都要支付。当然，若天灾人祸，或外敌入侵，致使牧场无法经营，这项目只能破产，所有购买股份的民众都会赔钱。”
何太后有点琢磨出味道来，问道：“皇叔，这似与债券有所不同。”
刘备拱手说道：“圣明无过太后！”
“臣将之称为‘股份商号’，所有购买持有股份者，都是该商号的东家，股本虽有大小，权利责任却一视同仁，且共负盈亏。”
股份商号？
购买股份者都是商号东家？
大白话听起来很容易理解，但在场众人都是老狐狸，不会轻易表达意见。
但何太后忍不了了，实在缺钱缺的厉害。
“诸位，意下如何？可行，或不可行？”
吃了朕的茶点，必须表态，一个都跑不了。
马日磾是好好先生，率先点头：“臣以为，尚可，不过，仍需执金吾具体行文上奏。”
行不行的，走流程再说，反正要挨板子大家一起挨。
卢植看了看孽徒，得到无碍的反馈，便说道：“太尉言之有理，若无疑问，可试行。”
袁基很鸡贼，笑着说道：“执金吾一向财源亨通，臣为太后贺，为大汉贺！”
白捡两百万两，何太后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特意传旨御厨，为在座的重臣，每人发一盒糕点带回家。
照着上次的模版，刘备当晚就拟好奏章：《提请发行北原牧场股票公募书》。
因为很多概念无须再次赘述，因而，全文五千余字，仍旧是大白话。
卢植看完奏章，绝大部分与昨日皇宫吻合，唯独一点令他颇为纠结。
即便对方是最得意的弟子，他亦不敢轻下结论，再次询问刘备，是否有必要？
刘备答道：“非如此，不足信。”
太傅知其心意已决，便不再拖延，递交省中。
太后一目十行，没发现异常便决定盖章确认。
但张让却指着某一条款提醒道：“奴婢以为，此处不妥。”
何太后再三浏览，忽而说道：“那就放到大朝会上，看看百官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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