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冲他一笑：“少爷，您醒啦。”
她声音脆生生的，可惜五官不够清楚，黎之清依靠模糊的清丽轮廓辩出她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小姑娘手脚麻利地从炉子里取出炭火给手炉换上，再把重新热起来的手炉塞回黎之清手里。
纵然炭火再旺，从手炉透出的热量也毫不烫人。
黎之清暗暗感慨这梦够真实，连这种小器具都无限贴近历史。
他正琢磨着该说什么，小丫头又把一直放在火炉子上温的热粥盛出来，坐到榻边，抬头眼巴巴地看他：“少爷可是饿了？要不要先喝粥垫着？离庄子还有不到十里地，辛苦少爷忍一忍。”
“不饿。”黎之清一开口，差点被这把朗朗的少年音惊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他才想这丫鬟年纪小，没想到自己和对方差不到哪去。
黎之清缓了缓：“你吃了吧。”
小姑娘看起来跟黎之清不生分，闻言咧嘴一笑，道了句谢就埋头把粥囫囵吞下去。
她怕打扰自家少爷休息，在外间坐了很久，冷得不行，一碗粥下肚脸色才红润起来，边收拾边拿巧话来给黎之清提精神。
黎之清在听她说话时隐约觉得梦里这副身体比他现实小时候强不了多少，醒了半晌还是四肢绵乏，肩颈酸软，不过总归是梦，当不了真，黎之清也没觉得扫兴。
马车晃悠悠地行了很久，黎之清心想这梦该不会就让他一直这么呆着吧。
这想法蹦出来没多久，最前头传开窃窃的对话声，接着车夫突然驭马停住了。
不待黎之清疑惑，小姑娘腾地站起来，把帘子撩开一条缝：“好端端的，怎么停了！”
有了那条缝，车夫的话清楚不少。
黎之清听出停车的原因是通往庄子的路上有什么人在，车夫拿不下主意，想问黎之清要不要绕远路回去。
小姑娘怒了：“这片可是咱们庄子的地盘，只有旁人让路的道理，怎么还要咱们绕路？”
帘子缝里又轻飘传进“山后村子”“惹不起”的字眼，黎之清以为是什么劫匪歹徒之流，小丫头却脸色难看地回头禀道：“少爷……山后村子那只小邪祟竟跑到咱们这儿来了，您身子不好，要不……还是绕个路吧。”
小邪祟？
黎之清心里生疑：“什么小邪祟？”
他不命令，车夫不敢进也不敢退，马车只能稳稳停着。
小姑娘啐了一口：“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乞丐，山后好几家佃户因为他病的病，死的死，不吉利得很，都说是从山里下来的妖怪。”
黎之清听着笑了，冬季穷苦人家本就容易生病，古人迷信，八成是把祸端盖到和村子无关的小乞丐身上，换取心理慰藉罢了。
“听那些人胡说，大冷天的，什么妖怪不在山里享福，偏跑到外头遭罪？”黎之清本能说完愣了一下，这些话根本没过脑子，自然而然就从嘴边跑了出来。
不等黎之清愣够，他又不由自主地去查看剩下食盒里的吃食，多往木把上绑了一小袋碎银：“把食盒送给他，直接驾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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